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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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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車

翌日,采茵早早的備上早膳後便去馬房套車,又拿了沈靈書的腰牌去皇後宮裏請示。

沈靈書用完早膳後,帶著帷帽坐上馬車出宮。

出了大鄴宮後,伴隨著轔轔之聲,馬車駛向了朱雀大街。

街道上酒樓瓦舍鱗次櫛比,往來攤販,走夫,百姓絡繹不絕,雖吵鬧卻比皇宮中多了幾分煙火氣息。

沈靈書掀開簾幔,如今身處其中,她無端生出了一分自由感,有那麽一瞬間她想拋下所有回揚州舊宅去,外祖母還時常寫信問她何時歸家探親。

可沈家過些就會出事,父親會被扣上急功冒進的罪名,前世她死後不知道這樁案子最後如何,只是如今她活著,就不能讓沈家蒙冤。

可到底是誰想害沈家,蕭後還是聖人?若是帝王之怒,欲加之罪何患無辭,她必須要找到證據。

她唯一知道的線索就是蕭後所說的王家人。王遂嫌疑最大,他的兒子王石也在京任職七品。

王石此人,品行拙劣,不務正業,拿著家裏的錢在揚州城整日揮霍無度,當年在揚州每次過年時她都看不過這個表哥的作風。

他肚子裏沒半點墨水,怎麽可能任職京官,他連科考場都該進不去……

馬車停下,沈靈書存著疑惑,正好找到周掌櫃問個清楚。

進了當鋪二樓,周掌櫃從雅室,站在樓梯口迎接,恭恭敬敬喚了聲:“姑娘。”

他是從揚州跟著沈靈書過來的,是生母王碧留給沈靈書的心腹。

周掌櫃一邊引著路一邊低聲道:“姑娘托的事,屬下已打探清楚。”

沈靈書凝眸,伸手道:“周叔叔,坐下說。”

周掌櫃道:“王石是三年前來的上京,於兩年前開春進了會試。屬下查了,那年科考大榜上確實有他的名字,是貨真價實的進士。”

沈靈書搖頭:“王石為人,周叔叔也略有耳聞。聖人重科考,尋常人寒窗苦讀十年未必一試就中。他沒那個水平,也沒那個本事。”

周掌櫃也存了疑慮:“姑娘的意思是?”

“會試都是禮部組織進行考試,若王石進士的身份落實。我懷疑,是禮部的考官動了手腳。不瞞周伯伯,前幾日我在皇後娘娘宮中隱約看見了王石的影子。”

周掌櫃倒吸口氣:“我明白了,皇後娘娘幫他舞弊,可是皇後如此擡舉一個商人之子,是為何呢?還有姑娘,您讓我打探王石的底,是懷疑些什麽?”

沈家未來一案,沈靈書知道的也不多,更不能讓人知道她知曉以後會發生的事。

她只得起身遮掩過去:“我與老家的王大伯父有些恩怨,煩請周叔叔繼續盯著王石在京中的起居,若有消息采茵每月初一來取銀子時一並相告。”

隨後,她轉身讓采茵把從東宮拿出來的物件交給了周掌櫃:“這些東西,周叔叔幫我當了,再備兩份厚禮,我待會兒要去長亭侯府。”

三人正說著話,便聽見隔壁鋪子傳來一陣極強的晃動,隨後樓下傳來了哭喊聲並著重重馬蹄聲。

沈靈書走到窗前,透過楹窗的格子瞧見街上被侍衛圍堵的水洩不通,匾額砸斷了,桌椅板凳碎了一地,大街中央極為囂張的橫著一輛青色馬車,車身四角皆用昂貴價值不菲的絲綢包裹,窗牗半掩著,隱隱可見裏邊的富麗堂皇,看這不凡的規制便知是宮中所有。

會是誰呢?

樓梯傳來“噔噔噔”的聲音,周掌櫃見狀立刻擋在了沈靈書身前,采茵抄起桌案上的茶杯,攥在了手裏。

三人精神緊繃,直到樓梯口處出現一截繡著青色線的長靴。

來人是熟人,沈靈書松了口氣。

淩霄被遣上來傳話,卻見對面三人嚴陣以待,聯想到隔壁鋪子的陣仗,淩霄反應再遲鈍也想明白了,不禁抱拳:“抱歉,讓縣主受驚了。”

沈靈書微微一福:“淩大人何事?”

淩霄瞥了眼周澄海和采茵,壓低了聲音:“隔壁首飾鋪子裏,太傅家的孫姑娘正在雅間試戴首飾便遭了暗棍,被人打得起不來身,這會兒孫家仆婦已去孫府找人,京兆府已將朱雀大街圍住,縣主若想出街怕是得跟著屬下。”

沈靈書美眸瞪圓,光天化日,王公貴女在上京主街上,遭了暗棍?

她驚訝道:“何人這般大膽?”

淩霄如實托出:“七公主今日從青山寺回京。”

沈靈書聽到這個名字,身體不禁微微發顫。

七公主陸瑤,頂著當朝皇後嫡出公主的身份,自幼驕縱,早年在宮中沒少欺負自己,如今回京卻找上了孫蓮清。

陸瑤與孫蓮清素不相識,沒理由這樣打擊報覆。可是兩個女子之間的事兒,怎麽想都必定只有一個答案——她們共同喜歡著同一個的男人。

她瞬間明白,陸瑤為何要這麽做了。

陸瑤也對曹瀾有意。

陸瑤剛回上京便找上了孫蓮清,想必是之前就留意了,那麽自己與曹瀾的那些舉動想必也很快就會被發現。陸瑤找上自己,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。

但是沈靈書不怕,既然決定走這一條路就走到黑,她不能連爭取都不爭取一下。

她需要曹瀾優渥的家世替她撐腰,她不能再孤身作戰了。

如此這麽想,眼前她身處朱雀大街,算是十分危險。若是被陸瑤知道她今日出宮,少不得要吃上點苦頭,只是即便如此,沈靈書也不願再與陸執有任何牽扯。

想清楚後,她凝眉正色,回絕的話還未說出口,底下又是一陣聲勢浩大的騷動。

車馬聲陣陣,是京兆府的人到了。

淩霄持劍,上前壓低了聲音:“殿下知道縣主不願上車,讓屬下轉告縣主一句話。”

“殿下說縣主不上車,下一個就是您。”

沈靈書眉心跳了跳,她自然知道下一個是什麽意思。

孫蓮清尚背靠太傅府,陸瑤都這般不管不顧,更別提她一個沒人撐腰的孤女。若是被陸瑤看見,她的下場不會比孫蓮清好過。

想起陸瑤從前的手段,沈靈書不再猶豫,朝樓梯下方走去,淩霄緊隨其後。身後采茵跟著周掌櫃兩人商量了一下,決定去對面街上采買去侯府的禮物。

她甫才走下樓,便聽見那兵馬刀刃的聲音逐漸放大,就在耳前一樣。

沈靈書這才發現滿地細屑塵土,被砸爛的家具匾額橫得到處都是,起止是首飾鋪子,這簡直是半條街都跟著砸了。

京兆府少尹薛大人眉心緊鎖,身後跟著前來救治的大夫。

人多眼雜,淩霄下意識持劍護在沈靈書身前,走向一旁的青墨色馬車。

四匹駿馬拉著的馬車前後左右的地方都空蕩蕩的,無人敢招惹侵犯,昭示著主人地位尊貴不凡。

淩霄取下了腳凳,沈靈書扶著車橫掀開簾子,便瞧見坐上的人。

陸執閉著眼,雙手環抱著倚靠著後邊,漆黑的睫毛蜷曲,罩下一小片陰影,鼻梁挺拔,唇微抿著,似是有些疲憊困倦,她上車後也沒睜開眼睛。

沈靈書不願吵醒他,便只得小聲道:“多謝殿下。”

對面的t人沒睜眼,鼻間輕輕應了一聲:“嗯。”

沈靈書見他醒著,便想著一氣把話說完再不吵他。

她猶豫了半晌,硬著頭皮道:“殿下可不可以送我去長亭侯府?前夕日子病了,曹二姑娘曾探望過我,如今病愈,今日本是要上門還禮。”

長亭侯府除了曹二還有誰,車廂內兩個人心知肚明。

但是沈靈書覺得自己昨日已經把話同他說清楚了,如今她要與誰有來往,也跟他太子殿下沒關系吧。

陸執睜開眼,四目相對間,沈靈書在那雙漆黑的瞳眸看出了些不對勁的情緒。

從前他的眼眸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,很少有波動。就連那日荒唐的首尾,當著眾人也是面不改色,如今她卻從他的眼睛裏讀到了一絲別樣的意味。

他好像有點生氣。

正值夏日,沈靈書卻覺得這車廂冷冰冰的。

“非要去曹家是吧?”

她幾乎聽見了咬牙的聲音。

陸執揉了揉眉心,他下了早朝便在禮部的廨房商討不久後萬壽節的事到中午,聽了淩霄來報陸瑤今日回京在朱雀大街鬧開了,知道小姑娘也在,水也沒來得及喝上一口便讓淩霄套了馬車出宮,可不是為了聽她去見情郎的!

沈靈書還欲說些什麽便聽見車簾外有一道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,隨後便聽見淩霄阻攔:“七公主,您不能過去!”

“太子哥哥!”

馬車外陸瑤的聲音越來越近,沈靈書神色焦急,美眸望向陸執,唇瓣微張:“殿下……”

她不能被發現,更不能被陸瑤這種人看見她在太子的車架上。

陸執快步起身坐到楹窗前,隨後大掌扣過那截細白的手腕將人帶入懷中,顧不得感受突然多出來的柔軟嬌軀,他拿過一旁的薄毯遮住。

沈靈書驟然跌入他懷中,輕輕低呼了聲怕被聽見卻又緊緊閉上嘴,只是驚慌之餘她單跪在一旁的軟墊上,雖減緩了沖擊力,可疼痛還是讓她仍不住嚶嚀一聲,細細的嬌.音在車廂內傳了開。

陸執低下頭去看她,身.下的女子衣領淩亂,露出一片雪白鎖骨,似是被他粗魯行徑弄得撞到了,透著一片惹人遐想的紅暈,她唇瓣微張,雙眸含水,怯怯的望著他。

陸執喉結滑動,呼吸重了幾分,一向清冷的眸色染上幾分濃郁,扣在那纖軟腰肢上的大掌不自覺用力。

沈靈書美眸欲哭無淚,她真的不是故意的。

懷中小人兒身子在不安分的扭動,柔軟抵著他的。

陸執聲音壓低,帶著克制:“別動。”

說著,將她按得更緊了些。

沈靈書整個人都貼在他的中衣上,他的身材管理的很好,肌肉賁張有力,塊砌的小腹隨著呼吸起伏,線條分明,隔著薄薄一層布料,強有力的心跳聲“噗通噗通”就在她耳邊炸開。

周身都是他身上好聞的雪松氣味,她的臉頰不禁發燙,這種極為親密的姿勢讓她覺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。

她覺得陸執的心跳好像有點快。

“太子哥哥!”車簾被掀開,露出一張明媚張揚的臉。

陸瑤面帶笑意,其實心底也是鼓了極大的勇氣來找陸執的。

宮外人不知,可她可是知道她的這位太子哥哥不近人情,向來不會多管閑事,更別提此番她捅了婁子。可是再怕,也得試試,有太子在,想必父皇也會看幾分面子。

車簾驟然被掀開,太子眉眼不悅:“何事?”

陸瑤個子矮,只能平視到陸執胸.膛前,車窗以下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,而且她現在被這起子官司纏得,也沒心思細看馬車內。

她撅起唇,聲音有些委屈:“哥哥,今日你也在,來日父皇和母後問起來,你得幫瑤瑤說話!”

陸瑤乃蕭後所出,與陸執非一母所生,加之陸執性子冷淡,與蕭後的關系也只浮於表面,與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自然沒多大感情。

陸執瞥了眼被正擡出去面目全非的孫蓮清,似笑非笑:“七公主天不怕地不怕,要孤替你說什麽?”

陸瑤手指扒在窗框上,湊近了些,央求道:“哥哥,太子哥哥,你幫幫瑤瑤吧,父皇最聽你的話了!我今日下手有點重,怕是孫家不能善了,可我實在氣不過孫蓮清那賤婢勾引曹公子,滿上京都知道我從青山寺回來就要母後約曹家進宮議婚的!”

陸瑤情緒激動,驟然離得近,陸執低眉,不自然的攏了下衣裳。

懷裏的沈靈書用鼻子呼吸的快喘不過氣了,她只能用嘴呼吸,可那一團熱氣剛呼出去,手便被他伸過來攥在了掌心。

他的手指細長,指腹帶著一層薄繭,輕輕摩挲著她掌心的嫩肉,一下又一下,似是在警告她不要胡鬧。

沈靈書快哭了,她哪有胡鬧,他摟得太緊,她快窒息了!

陸瑤自顧自說著,見陸執動作,不禁疑惑:“哥哥,你冷嗎?這盛暑天的,怎麽還蓋著毯子?”

陸執眼神不自然:“最近染上風寒,還沒痊愈。”

陸瑤沒當回事,繼續哀求,手伸到馬車窗邊上試圖去攥著他的袖口,被陸執不漏痕跡的躲開了。

他皺起了眉,若是不應,以陸瑤的脾氣怕是會橫躺在馬車前作鬧,懷中的小人兒不安的動著,大概也堅持不了多久。

陸執道:“京兆府孤會打招呼,剩下的,你自己去和父皇解釋。”

陸瑤面露喜色:“多謝太子哥哥!”

她走了兩步覆又折返,神色略古怪問了句:“哥哥,沈靈書如今是否還在宮中?”

驟然被點到名字,沈靈書脊背一僵,微微顫了顫。

二人幾乎嚴絲合.縫的貼在一起,陸執自然能感知她的變化。

太子擡首,眼神泛著冷,睨了陸瑤一眼。

陸瑤被那冷冽的目光刺痛,頓時不敢再廢話。

反正目的已經達到,有太子哥哥在,京兆府府尹也不會接孫家這個案子,孫家投告無門,起碼給了她去向母後說情的時間。

“瑤瑤告退。”

陸瑤走後,簾幕緩緩放了下去,太子松開手,沈靈書從他的外裳中鉆了出來,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,殊不知眼下的她小臉泛著潮紅,像一只煮熟的蟹子。

陸執伸手去扶她,沈靈書垂眸婉拒想自己起來,可她膝蓋跪久了,驟然一起身酸麻的痛覺讓她失了平衡,整個身子歪進那人腿上。

沈靈書手忙腳亂想下去,可衣裙繁覆堆疊,她還沒等理好便被那人順勢一帶,她跨坐在他腿上。

小姑娘失去平衡,驚呼一聲,手臂自然的勾上他的脖頸,盈盈玉兔擠成了一團。

“殿下……”她咬唇哼了聲,卻不想嗓音綿軟得厲害,自己聽起來都像是在撒嬌。

可如今馬車的情形,有寬大衣袍遮著,也掩蓋不住兩人極為暧.昧的姿勢。

兩人呼吸交纏,馬車漸漸升溫,沈靈書臉頰耳瓣都染上了不自知的緋紅,她不敢看他,也不敢再出聲,可底下那燙人的溫度越來越大,她呼吸變得急促,騎虎難下般,十分難捱。

陸執胸膛起伏,垂下眼瞼,似乎每次與她這樣的親密接觸,他都有股燥熱難耐的火壓不下去。

他自詡不是個好色之人,起碼不會對女子的身體有這樣大的反應,可唯獨面對沈靈書,每每失控。

近日困擾他的夢境愈發強烈,醒來後都要叫水方才能卸下那股燥熱,就連父皇也差人旁敲側擊打聽,他是不是偷養了侍妾才夜夜叫水。

她到底給自己灌了什麽湯?

陸執百思不得其解,思索間,對上沈靈書那雙噙著水霧的美眸,一瞬仿佛又回到夢境中,她也是這般含羞望著自己,還哭了。

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就搭在他的肩上,又是那種怯怯,夾雜著緊張的眼神,紅唇微張,被她咬上幾個月牙印子。

陸執手掌提了提,懷中的嬌軀跟著顫了一下。

沈靈書嘴唇動了動,終究不敢對視。

她不明白陸執最近怎麽了,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子有這種行為,還能是怎麽了。

以他的身份地位,便是想做些什麽,她也抵抗不住。

她忍著羞臊別過頭:

“不可以……”

陸執深吸了一口氣,抽出一只手按上她的下巴,將她的小臉掰了回來,眸色晦澀不明,低聲問她:“不可以什麽?”

他的呼吸噴灑在她鼻間,她根本說不出話,何況那些話難以啟齒,只能身子朝後躲著,可是她本就跨坐在他腿上,腰間只得他一手臂撐著,她越躲身子就越往外壓,就快要滑落時,他猛然起身,一手托著她後腦勺,沈靈書後背貼在了軟墊上,天旋地轉間,那人欺了上來。

盯著那一張一合的朱唇,陸執沒聽她再說什麽,驀然吻了上去。

沈靈書瞪圓美眸,小手想去推開他,卻被那城池攻略間身子酥麻酸軟,沒了力氣。

他的吻濃烈兇郁,卻帶著些混亂的生疏,弄得她很疼,卻偏偏不給她喘息的機會,舌尖寸寸抵著她的貝齒,想撬開城門。

意識如同浪潮t翻湧間,沈靈書眼睫濕潤。他好像沒吻過人,弄得她很痛,又好像很熟悉她的身子。

陸執瘋了。她突然無比後悔自己從前的招惹。

馬車外人聲喧雜,事情還未善了,時不時有人聲突然變近,簾子被風吹得撥弄開,隨時可能被人看見車廂中一幕。

沈靈書心提到了嗓子眼,擡手想去將簾子弄好,卻被他擒著腕子扣在了腦袋上方,按在軟墊上,動彈不得。

馬車傳來的聲響惹起了淩霄的註意,他走近了兩步,片刻間便低下頭走遠,對一旁太子近衛壓低聲音,有些別扭:“守好了,別讓人靠近。”

淩霄咽了咽口水,沒想到殿下居然來真的!

那之前夜裏叫水,也是因為沈姑娘?他是怎麽將人帶進東宮的,連他這個親信都瞞著?

嘖,從前人家沈姑娘跟在屁股後看不上,沈姑娘移情別戀,看上曹家公子又不樂意了。

要不怎麽讓自己盯著流雲殿的舉動?

小傲嬌。

不遠處,采茵捧著大包小裹跟周掌櫃回來,走得近了看著華貴的馬車,葡萄一樣的眼眸瞪大了些。她倒吸口氣:“他們這,我家姑娘……”

話沒說完,就被淩霄耳提面命拉到了一旁,還比了一個“噓”的手勢。

車廂內,數不清過了多久,陸執唇邊多了抹涼意後才驟然睜眼,眼前的女子小臉潮紅,杏眸濕漉漉的,白皙的臉頰上掛著淚痕,才恍然失神。

他松開了桎梏,想要扶她卻被躲開了。

沈靈書起身垂下頭,手指紛飛間系好了裙裾的帶子,一滴淚落在白嫩的手背上,蹦濺成好幾半。

陸執看著眼前這副情景,下意識道:“孤會負責。”

說完他自己也楞住了,這句話他好像從前說過?

沈靈書擡起臉看他,眼前的男子端方坐著,那張她念了四年的臉依舊棱角分明,俊美無儔,仿佛剛剛孟浪行徑的不是他一般。

經歷了兩世,這好像她第一次主動的,正視陸執。

她眉眼自嘲:“殿下貴為儲君,如何負責?”

被戳中心事,陸執眸色變得晦澀不明。

確實,以目前他與沈靈書的交集來說,他雖對她有興趣,卻也沒到喜愛的程度。他能給的,最多也就是側妃之位,可是側妃不好麽?

一人之下而已。

沈靈書看穿了他的心思,挺了挺脊背,說出了方才就盤算好,故意激他的話:

“我雖不知道殿下方才何意,可我是個孤女,以殿下的身份地位若想做些什麽我也無力反抗。若殿下想,差淩霄說一聲就是了,我自會去找殿下,不必用這些手段——”

陸執眼神遽然冷了下去,語氣薄怒:“你覺得孤缺女人?”

沈靈書毫不畏懼的回望過去:“那殿下為何要這樣對我?”

是了,為何呢?

有風拂過,掀起簾子一角,車廂內燥熱的氣溫被驅散了許多。

陸執說不出來,只是想到她要去見曹瀾,便失了控,克制不住,無端的想占.有她,再不讓她被別的男人染指一分。

沈靈書整理了一下裙裾,溫聲道:“煩請殿下送我去長亭侯府。”

她的語氣很平靜,平靜的這好像是一場交易。她讓他親近了,所以他必須送他一般。

“淩霄。”

車廂內傳來太子清冽如玉的聲音:“去侯府。”

轔轔之聲響起,太子近衛在前方開路,薛少尹見狀立馬吩咐手底下人馬放行。

馬車暢通無阻的駛離了朱雀大街,朝城東的侯府行去。

只是這馬車太過招搖,招搖到已經不是一般富貴的程度,非權勢極高的人才能用。

還差一個巷子口時沈靈書提醒道:“殿下就送到這吧。”

太子合眼靠在身後軟枕上,沒出聲,也沒再攔她。

沈靈書掀開簾子,身後傳來淡淡一句:“你這條路,會非常難走。”

沈靈書身子頓了頓,沒聽見一般,不等淩霄過來遞腳凳,手扶著車板就跳了下去,身旁采茵擡手扶過。

再難走,也是她自己選的路。

淩霄離得近,看見沈靈書眼下有哭過的紅暈,撓了撓頭。

殿下把沈姑娘欺負哭了,怎麽不哄哄,還給她送到曹小侯爺家了?

“淩霄!”馬車內傳來太子的聲音。

淩霄隔著車簾,沒敢探頭,不用想也知道裏邊是如何的狼藉和香艷。

“孤還有些萬壽節的事要和小侯爺商討,去侯府。”

淩霄得令,馬車繼續行駛。

陸執揉了揉眉心,撩開窗簾,盯著那遠去的裊娜身影,唇邊牽出一抹弧度。

想見曹瀾?沒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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